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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趣事
发表日期: 2024-11-05 作者: 李自淳 点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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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是工作人员的常事,我在上世纪8090年代,有大量的出差生涯。出差一般被认为是“苦事”:远离家乡和亲人,生活不规律,衣食住行不正常,孤独寂寞,艰难困苦,所以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但也会发生一些趣事,给生活增添色彩,有的可能还有点“出格”,现在就当笑料说点给大家消遣吧!

 

一、超标坐车

出差第一件事是坐车。那时交通远没有现在发达,汽车没有高速公路,平均车速才40公里每小时,只能跑短途。火车就是现已淘汰的“绿皮车”,除了软席全部没空调,最高车速90公里每小时。最伤脑筋的是买不到票,没有订票处,不能买异地中转联程票,全靠自己到当地窗口去排队。窗口前人山人海,有的为买卧铺票,带了被子在外面排通宵。而我出差的目的地大都非常远,如被潘老院士形容成“兔子不拉屎”的白山水电站,位于东北吉林的深山老林中,是《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打虎上山”的地方,我就跑了6趟。从合肥出发,要经北京和长春2次中转。最后一次从长春到铁路尽头的白山镇,只有唯一的一次特慢车,每个小站都停,要开十几个小时,还没考虑经常发生的晚点。这途中的艰辛不言而喻。特别要命的是电厂的信息一时三变,很难预约到确切的工作时间。因为电网的情况千变万化,他们的工作受上级调度控制。所以一旦有个停机工作机会,接到通知立即动身,限期赶到。如错过一次机会,又得等待好长时间。我和同志们经常日夜兼程,除了带自己衣物用品外,还要揹笨重的设备和器材。如果劳累过度在外面生了病,不但影响工作,自己也很受痛苦。所以我“逼上梁山”,想出应对办法。

我发现“软席”售票窗口非常空,因为上面高悬“告示牌”,只允许处级以上干部、外宾和记者证持有者乘坐。我们平民百姓坐软席不但不能报销,连买票资格都没有。但我想,反正软席车厢坐不满,白浪费,无非就是票价贵一点,我们为什么不能坐呢。如果我们走不掉多耽误一天,报销的住宿和补助费比车票差价还多(长春到白山那趟车的软座票价总共才十几元),如果人生了病或耽误了工作损失就更大了。我把这个想法和领导说了,要求在特殊情况下允许我们超标坐软席。非常感谢通情达理的所领导居然同意了我的请求,可爱的所办同志更是对我高度信任,每次出差都给我几张空白介绍信,就是内容空白但盖好公章。这样我和同志们遇到买不到火车票时,就掏出空白介绍信,把我和同行人员全写成“处级干部”,凭此不排队就能顺利买到软卧或软座票,还可走“软席候车室”上下车,一点不挤,美死了!有了这一招从此我们不再被车票难住,完成工作更顺利,活干得更漂亮。

但是我这一“出格”的举动遭到了别人的妒忌,后来在整党会上有人提出“李自淳出差坐软卧,贪图享受”。我也顾不得“谦虚谨慎”了,立即反击说:“以后我的出差让你去,让你也享受享受”。双方在会上吵起来,最后还是党小组长出来打圆场,说“李自淳坐软卧是领导批准的,既然领导批了,说明肯定有一定道理,这事就不讨论了”。我体面收兵。

我还有一次超标坐飞机头等舱。那是19955月,我突然接到广西岩滩水电站的电话,说哈尔滨电机厂在该厂300MW3号发电机上安装的氧化锌灭磁装置故障投不上,影响开机发电,十万火急。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在2天内赶到现场,费用全部由电厂报销。

这本来没我什么事,哈尔滨电机厂的设备故障与我等离子体所无关。但因为岩滩电厂2号机的氧化锌灭磁装置是我所提供的,具体是我一手操作,设计、安装、投运都是我亲自干的。全部顺利,正常投运,工作良好,电厂的人对我印象很深。这3号机灭磁设备换供应商是因为机械部有门户之见,想在部内自行配套,搞行业垄断,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安排哈尔滨电机厂和西安电瓷所合作生产一台氧化锌灭磁装置,首次装到岩滩3号机上,想打破我所在国内的垄断地位。但他们的技术没我所成熟,到临发电时出了故障,危急关头想到了我,所以给我来电话。

我立即向领导汇报,领导要求我立即前往现场,尽最大努力处理好故障,保证按时正常发电,减少国家损失。我立即去订飞机票,但回说除了头等舱已经没有余票。我就买了头等舱的票,直飞广西南宁。电厂派专车到南宁机场接我,直奔巴马县深山的岩滩水电站。我享受了一次贵宾的高级待遇,过了一把瘾。

我到了现场,立即工作,不负众望,把我所留在电厂的2号机氧化锌灭磁装置备品拿出来替换了哈尔滨电机厂的装置,立即正常工作,发电机按时投运发电。哈尔滨电机厂的同志对我们非常佩服,说以后就采用我们的装置作为固定配套,不再搞行业垄断了。

我这次出差的全部费用,包括头等舱机票,全部由电厂报销。最后电厂还送我到北海旅游,作为对我的感谢和奖励。哈尔滨电机厂的同志陪同前往,我们成了好朋友。后来哈尔滨电机厂真的放弃了自己研制氧化锌灭磁装置,改为向我们订货配套,成为我们最大的用户。

 

二、学教跳舞

上世纪80年代我国电视还没普及,出差住的招待所客房内没有电视机,那时又没有线电视,我出差的电厂大多地处偏僻,有公用的电视机也收不到什么节目。所以吃过晚饭就没事干,寂寞难熬。

1989年浙江的富春江水电厂发电机过电压保护频繁故障,请我去处理。我在那里工作了好几个月,最后用我发明的GB02装置解决了问题,后来推广到全国并出口,成为我所的一个拳头产品。

那个厂在远离县城的小镇上,几乎没什么娱乐设施,只是厂里的人自己组织文娱活动。我去工作时厂里正在学跳交谊舞,我晚上无事也去看热闹。场子里女多男少,女同胞埋怨她们的男人只会打麻将,不出来陪老婆跳舞。我一露头就被女同胞看上了,因为我一米七八的个头,那时正值四十多岁,脸皮白净,身材匀称,还冒着一付老实相。她们大方地拉住我的手,说要教我跳舞。我心里有点紧张,素不相识的男女靠得那么近,太出格了吧。但人家很热情,我不好推辞。那里离上海很近,厂里好多女同胞都是上海过来的,跳得都很好,就为找不到舞伴着急。我也不是很笨,跟着她们转几圈就上路了。从此我每天晚上都去学,一个出差下来就成内行了。

我回到等离子体所就可当老师了,我在所里和自己的电器厂里也开始组织舞会,把我从富春江电厂学来的舞艺教给科学岛的朋友,把岛上的文娱活动也展开了。岛上的舞会也是女多男少,我成了“抢手货”。女同胞喜欢和我跳舞,说我乐感好,拍子踩得准,手势清晰,不会跳的人经我带都可跳出味道来。特别是领导的太太或女领导,都是高素质的,一般男士望而却步,我可不怕,把她们带得团团转,她们说“和李自淳跳舞真是一种享受”。

后来因推广我们研制的新型灭磁开关,我到富春江上游的新安江水电厂工作多时。这两个厂情况类似,晚上都是女同胞出来玩,但没男子带领玩不起来,我一去就成了她们的核心。这里离上海较远,女同胞都是地道的浙江人。浙江是美女西施的故乡,浙江女子个个面如桃花,腰如柳枝,人民大会堂的女服务员都是从浙江招聘来的。我组织她们学跳舞,男子不够就分一部分身材较高的女同胞学跳男步,还教些不分男女的吉特巴舞和迪斯科等。她们跳得非常开心,我每次离开她们都依依不舍,问我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下次一去,她们见了就欢喜雀跃,奔走相告,一吃过晚饭就来敲我房门。有时她们还拿了厂里发的舞票带我出去到城里正规舞厅陪她们跳舞,我一次可陪三、四位女士,她们轮流,我每场不拉,把她们用不掉的舞票都用完了。

她们的先生都是厂里的干部,有不少是领导。听说来了位男子带他们老婆玩,知道是我就很放心并支持,因为我在他们心目中是老实正派的男人。厂里工会主席特地关照凡是厂里放电影我都免票,作为对我帮助他开展文娱活动的奖励。我有这么多女士的关照,在厂里工作得心应手,处处绿灯。最后我们的产品在新安江电厂大量应用,1995年还在那厂里开了全国专家的鉴定会,我们的新产品从那里走向全国。

我上面说了曾经在广西岩滩水电厂出差工作,晚上同样寂寞,跳舞几乎成了唯一的娱乐。电厂建了很好的舞厅,几乎每晚都跳舞。但是广西的女子个子较矮,和我一米七八的个头不配,哈尔滨的姑娘自然就成了我的最佳舞伴。上面说的负责3号机励磁的哈尔滨电机厂的工程师是漂亮的东北姑娘小段,当时她负责的灭磁装置故障投不上,她急得几乎茶饭不思,我一到立即解了她的围。我们是同行立即成了好朋友,在舞场上我们是好搭档。段工身材高挑,手足轻盈,长发披肩,只可惜出差没带长裙,否则就可当舞会皇后了。我们一上场,就把广西的姑娘全镇住了。我在岩滩又过了一把舞瘾。

哈尔滨电机厂另一位姓郜的男工程师看我舞跳得那么好,说以后请我到哈尔滨去跳,他妻子在那里开舞厅,设备一流,可以免费招待我。后来我们冯总还真的组织了代表团到哈尔滨电机厂去联络感情,我本来肯定是首选团员,可惜正值我爱妻生肺结核住院,我因要照顾妻子放弃了这次机会。

段工在工作上非常支持我。我们的新型灭磁开关研制出来后没人敢用,因为没通过鉴定,没任何法定的保证。但通过鉴定又必须有用户使用报告,这个疙瘩不解开工作无法向下进行。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冒很大风险,段工出于对我的高度信任,在新产品研讨会上跳出来说同意在她负责的项目上第一次使用该产品,使我们的疙瘩迎刃而解。我至今还念念不忘段工对我们的可贵支持。

 

三、巧修汽车

我在蒙城电厂学过修汽车,没想到这一招会在后来出差中用到。

上面说到我在新安江电厂推广新型灭磁开关应用成功,引起了国内同行的关注。大约1994年我们冯总邀请哈尔滨电机厂、东方电机厂、上海电机厂、浙江电机厂和“双富公司”(富春江和富士中日合资)的同行专家,一起到新安江电厂做新型开关的现场工业试验,目的想扩大我们新产品的影响。试验非常成功,电厂和我们配合得非常好。最后一个星期天,电厂特地派专车送大家到附近的灵栖洞去旅游。大家兴高采烈上了车,司机发动了汽车,但启动马达一停就熄火,无法开走。司机感到奇怪,能发动证明电路油路都正常,但为什么一下又熄火了呢。他检查半天没找出名堂。星期天修车工不上班,司机有点抓瞎了。眼看日头渐渐升高,大好时光流逝,大家都着急了。我想我应该出马了,就上去检查电路,很快查出点火开关有问题,内部接触不良。在打启动马达时同时接通强力点火电路,所以可以顺利启动,但启动结束后,回到正常位置就把正常点火电路断开了,因此熄火。我就接一根临时电路,把点火系电源联接死。当然这样不太安全,但可以应急开车。司机同意这样做,说他会小心,周一上班就把那开关换掉。汽车立即启动开走了,全车欢呼雀跃,大家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星期天。

还有一次是在闵行到上海的公交车上。大约在1990年左右,我出差到闵行的上海电机厂办事,办好回市区已经是下午不早了。那时上海到闵行没有高架和地铁,就靠几辆破汽车在沪闵路上跑,跑一次要一两个小时。在起点站的旅客排成了长龙,分成“立队”和“坐队”:“立队”来车就上,但无座位;“坐队”保证有座位,但坐满了就要等下一班,排队时间更长。我怕在车上站一两个小时吃不消,就排了“坐队”。排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坐上了车,眼看可以到家了。谁知开到半途汽车坏了,司机说不能走了,大家下车找其他车回市区吧。一车旅客全下去找别的车了,当然不可能再有座位。我想我排了一个多小时搞到的座位白白放弃了太亏,就不下车。司机说别等了,他自己都走不了,要打电话让车队来车拖回去,现在下班高峰,沪闵路上挤得水泄不通,要等到晚上才能到家了。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开回去。司机说没办法了,电瓶坏了,肯定开不了了。我说电瓶的作用就是三个:第一启动马达,第二气缸点火,第三灯光照明和信号。现在是白天灯光信号可以将就不要,启动马达可以用人工手摇代替,只是点火一定要用电。但是点火的功率很小,可以用干电池代替。司机说他车上有手电筒,里面有两节干电池,我说这就有办法了。我取出干电池,接临时线路代替电瓶。然后叫司机下去取出摇车杠,他在车下用力摇,我在车上配合踩油门,没几下就把车发动了。司机好开心,上车就把车开走了。我一个人坐一辆大客车,好气派。司机非常感谢我,说要不是遇到我,今天不知多晚才能回到家。为了表示感谢,他专门把车开到我市区的家附近,一路不停站,等于专车特送了。我靠自己的知识和技能解决问题,常常能苦中作乐,得到意外的收获。

                               20133

1989年我工作和学舞的富春江电厂,可惜没留下伙伴的倩影副本

第一个采用我们新产品的哈尔滨电机厂段工在新安江水电厂千岛湖

在遥远艰苦的白山电厂工作:左起生技科长左光,作者,总工劳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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