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只能住大房间,十多人在一起,睡通铺。都是一些才分到分院和研究所的年轻人,记得有张强、小袁、小朱等,一起同住。
出人意外的是这里的招待所有暖气。早春二月,春寒料峭,来到房间,暖烘烘的很舒服,这给大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享受。但住大房间,睡通铺,生活颇多不便。我是老师,一来就安排了两个班的课,虽说教语文是本行,半年多前早实习过了,可实习的备课、上课,和正式当老师备课上课,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啊!实习两个月就上三篇课文,慢慢揣摩,细细推敲,从容写教案,弄得烂熟于心才上课堂去讲,太轻松了。现在的上课,开学拿到课本、教参,翻开一看,一多半课文都不熟,不少还是头一次见面。拿着这样生疏的课本、教参,今天备课明天上,两三节课就是一篇课文,按照正常教学进度往下赶,那压力可想而知。还有改作业,批作文,压在手头的事情多,不静下来花功夫咋行?而与我同房间的刚分来的年轻人,全是名校大学生。他们去研究所上班,回来没有我这许多具体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说研究所里高层次人才多,一开头安排工作,研究生和本科生差别大,立马就看出来了。有的还感慨这地方不能蹲,必须想办法去读研究生,改变环境,甚至出国,否则,在所里只能给别人打下手了,等等。
听他们讲,我不禁心里发酸。自己工作的学校,属于这个单位的后勤服务系统,可说还不是“主流”。所以他们谈论,我也不插嘴,插进嘴去又说什么呢?不过,我也想,自己从事的工作在这个单位也不可或缺的;尤其是想到先前的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碌十多年,现在有老师当,国家正式分配到这么个大单位,很知足很不错了。房间还有暖气,从未享受过咧,大冷天不必冻手冻脚,多好啊!
“关键是要安定下来,不能这么多人在一起,想静下心来备课改作业都不行。”我心里着急,于是找招待所的负责人罗大姐,提出请求;也请学校领导帮忙说说。终于,他们想办法协调了一个小房间,让我住下来。记得是调的二楼一个朝北的小房间,虽然没有阳光,但暖气充足,比“和尚楼”强多啦。
那年开学后好一阵天阴冷,真可谓春寒料峭。我上班时在办公室干完事就赶紧回招待所,享受暖气的舒服感。岛上当时只有几幢科研大楼和招待所有暖气,学校没有,家属区和单身宿舍都没有,所以新来的年轻人住招待所还挺高兴,挺享受。
搬到一人住的小房间,远离了喧闹,我备课改作业效率高多了。原来一起住的年轻人中,有一位小朱,个子不高,斯斯文文,是分在固体所的,有次晚上还过来看看,坐着聊了一会。他也喜欢静,对我有个单独房间看书学习,备课改作业,似乎挺羡慕。这位年轻人我没记下他的名字,但后来见面都会笑笑,讲讲话。若干年之后,他的孩子上学了,名字叫朱安忆,我知道了他是“朱安忆的爸爸”。
大概四五月份,我等到了“和尚楼”前面一排靠菜场边的那栋楼的201房间,挺高兴。在这里前后住了三年多,直至1985年8月我爱人调来搬到西区家属宿舍。